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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傳球傳球!」「快快!回防!」

路經公園旁的小球場,一群熱情洋溢的大男孩們,頂著豔陽在球場上奔馳,青春活力的么喝聲,吸引了小彤的注意力。

自從公司易主、主管更換,小彤就開始陷入無邊無際的苦境之中,每日只能從堆積如山的工作之中,找尋一絲苦中作樂的快感。

平日工作、假日加班,正因如此,在結束一天辛勤之後,小彤總愛選擇繞遠路的方式經過公園,走在幽靜的綠蔭中,迎面拂來沁涼的輕風,總覺可藉此慰勞自我疲憊的身心。

抬頭仰望天空,湛藍的天際已被緋紅的夕陽覆蓋,球場上的男孩們紛紛三五成群結伴離開。前方不遠處的夜市已亮起攤販的燈光,小彤興之所至,提步走近。

「有多久沒逛夜市了?」泛黃的往事如翻頁般一一掠過眼前。

少翔,這個伴她渡過大學時期的守護天使。他總會帶著陽光的笑容,對著小彤噓寒問暖、細心呵護。她總愛叫他天使,而他總會微笑不語。

時間增長,甫升上大三,兩人就相約考取碩士,共同編織未來的藍圖。少翔很照顧小彤,為她加油打氣、為她繪圖前景;在學校總可見兩人坐在樹下討論課業,假日兩人也相約圖書館鑽研難題,咖啡廳裡討論彼此的心得。

小彤很享受其中的感覺,有喜歡的人相伴,對於未來的挑戰,她更樂於接受,甚至她會幻想,她與少翔美好的未來。

盼著盼著,終於到了應考的那日,小彤與少翔約定在考場見面。然而考試時間已至,仍不見少翔蹤影,小彤帶著不解與疑惑,進入考場應試。

自此之後,少翔的音訊有如石沉大海,小彤找上了少翔的家,但見大門緊閉,經由房東告知,少翔早已退租多日。

成績放榜後,小彤如願考上第一學府,然而她卻不氣餒地持續追著少翔的消息。她不解,在考試的前一晚,少翔在電話中還要彼此互相努力,怎會隔一個晚上就消聲匿跡?

少翔當晚的加油聲仍猶言在耳,只是早已人去樓空。她氣他的不告而別,也怨他的狠情寡意。

畢業後,小彤進入一間大企業工作,頂著第一學府碩士光環,小彤進入公司就獲得不錯的頭銜與位階,令不少同事頗不以為然;再加上小彤個性率直,常在無意間得罪同事而不自覺,久而久之,太亮麗的光芒就為小彤惹來同事的眼紅。但初生之犢怎敵職場老練的無謂排擠,小彤心灰意冷之際,毅然辭職,隨即進入不知名的小公司重新開始。

新公司規模小,職階小,事情多,但每每在事情處理過後,總會令她受益良多。在每日忙碌的生活中,小彤已學會在職場上的應對進退、人際中的和諧圓融。

只是這看似以工作麻木自己的日子裡,小彤的內心深處,總會不經意想起少翔那溫柔的微笑,不知他現在何處?過得如何?快樂嗎?身旁是否有愛他的天使相伴?

前方攤販傳來蔥油餅的叫賣聲,小彤走上前欲掏出錢包,卻見眼前流著汗水的老闆,竟是那令她思念已久的熟悉面容。

見眼前顧客遲遲未下訂單,少翔抬起頭,迎面對上小彤的驚訝眼神。「是妳!」少翔淡淡道。

「好----好久不見了!」心中對他有愛有恨,然而在面對他的這一刻,小彤卻無語了。

「妳好嗎?」少翔仿似雲淡風清的招呼語,陌生的令小彤卻步。

樸實的上衣,簡單的圍裙,沾滿被油漬印的痕跡;昔日的陽光笑容,因充滿辛勤的汗水而顯露滄桑。這曾是她的天使,小彤的眼眶不禁濡濕。

「小翔----怎麼了?是朋友嗎?」女孩捧著裝滿麵團的鍋子快步走近攤子,見了兩人沉默的情境,好奇問著。

「嗯,是老朋友。」少翔點點頭道。

「原來是小翔的朋友!不然這樣,趁現在沒什麼客人,你就和朋友去聊聊,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!」女孩眨著水靈的大眼,微笑說著。

少翔脫下圍裙,對女孩叮嚀幾句,女孩開心笑著,拍拍胸膛說包在我身上。

小彤靜靜跟在少翔身後,少翔找了塊石椅坐下,信手點燃一根香菸。

「你---發生了什麼事嗎?」小彤輕聲道。以他的個性、以他的才情,是不該埋沒在這夜市之中,屈身只願當一名小販。

少翔輕吐口氣,白煙裊裊圍繞著兩人,「我已經不是你從前認識的少翔了。」

「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,為何你自私的選擇不告而別?」

望著漆黑的夜幕,少翔緩緩道出從前的往事---

「我是單親家庭,妳是知道的。考試的前一天,我爸爸出車禍送醫不治,我的家並不富裕,爸爸的積蓄僅夠繳清醫藥費,留下一大筆債務需要償還,我沒有錢讀書,沒有錢生活。從那一刻起,我知道----我已不再是妳的天使。」

她誤會他了,小彤不禁熱淚盈眶。

「我曾經試著找到妳,看著妳碩士畢業,看著妳出社會,看著妳辭職到新公司,知道妳過得很好,我也放心了!」

「我們---不能重來了嗎?」小彤心懷一絲希望,好不容易抓住的幸運,她要好好把握。

少翔微笑了,他搖搖頭,眼望蔥油餅攤正忙著招呼客人的女孩:「我已經結婚了,那是我的太太倫倫,是她一直鼓勵著我,否則我也無法支持到現在。我們現在雖然很辛苦,但是很幸福!」

看著少翔的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,小彤此刻終於明白---

她曾一度怨恨天使離她而去,但她的天使卻自始至終默默守護著她;

而今天使已找到屬於他的天使,她彷彿可看見天使身上透明的翅膀,正準備展翅幸福翱翔。

原來,不是天使捨棄幸福,只是幸福暫時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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